英超制作:透过足球的英国文化输出|颜强专栏
斯托克利公园,这个伦敦地址近年来为人所知,因为这里是英超联赛的视频助理裁判(VAR)的总部所在地。在VAR工作室隔壁,还有一个围绕英超、英国足球乃至英国文化的最重要制作基地:英超制作公司(Premier League Productions,PLP)。
2023年春末,英冠升级附加赛,点球决战。这是公认的“全球最值钱的一场比赛”——获胜球队将升上英超,未来赛季不论是否保级,都能确保1亿英镑以上的媒体版权收入,之后即便降级,仍然会有3个赛季的“降落伞条款”保护——哪怕回到英冠,仍然会有上亿英镑的分成。
这场比赛对手是卢顿和考文垂城。在点球大战中,当考文垂球员达波射门打到卢顿一方的横梁后,英超的一项紧急工程立即启动:在卢顿主场科尼尔沃斯路球场和斯托克利公园之间,立即架设一条地下光缆。
这两地之间距离41.6公里(26英里)。
对提供所有比赛视频信号的英超制作公司而言,卢顿在大伦敦周边地区,倘若考文垂城升级,这条光缆长度,将达到160公里(100英里)……
光缆配置,已经成为30年来每一个英超俱乐部的标配,也是英超视频信号能冠绝全球职业足球联赛的基础设施:英超制作公司,要为每个英超主场配备能够以秒速传播20万里的信息传播通道,这样能让英国本土和全球范围内,所有的英超赛事转播方,得以快速充分享受这些赛事信号。
毫无疑问,英超联赛已经是英国最有价值的文化产品,同时也是英国最大的全球出口产品之一。有统计显示,英超在全球范围内,覆盖的人群至少达到9亿,这是英国本土人口的13倍以上。
国际市场对于英超越来越重要,而享受英超联赛赛事信号的国际用户,都是通过英超制作公司(Premier League Productions)这唯一正规途径来观看比赛的。
根据2022年更新的英超版权协议,英超每个赛季海外版权收入已经达到53亿英镑,超过了50亿英镑的英国本土版权收入。这样巨额的收入,由英超20家俱乐部相对平均地分享,这也是英超购买力世界领先、能吸引世界上最好的球员、教练和管理者的核心原因。2022年更新的这一版版权协议,较前一份合同实现了30%的增长——英超本土版权市场早已饱和,新增长都是来自国际市场。预计在2025年,全球竞拍英超下一三年周期版权权利时,英超海外版权收入还会上升,良性的自我生成周期可以期待。
英超赛事的传播,由此形成了本土和国际两种形态:出于欧盟反市场垄断的政策,英国本土观看英超赛事直播,信号制作还会有诸如Sky、BT和亚马逊不同的机构,BBC也会参与英超集锦的信号制作。但正规途径下,英超的国际观众,只能通过英超制作公司(PLP)提供的信号来观看比赛,这家机构是英超和IMG在伦敦斯托克利公园合作的结果,负责将英超联赛的视频信号,实时传播到全球180多个国家和地区。
斯托克利公园,更是一个商业园区,就在希思罗机场往北2英里,这里有着现代化大学园区的氛围、修剪整齐的草坪、几十棵布置得当的树木、一条缓缓流入池塘的小溪,以及由各种金属固定装置连接在一起的一座大型玻璃建筑。
走进大楼,就能感觉到这座建筑物的心脏脉搏——各种服务器持续不断工作时,发出的柔和嗡嗡声,同时也有无数用来散热的电脑风扇柔和呼呼声。整栋大楼,就是一组完整的现代传播设施套件,每一处都布满了各种设备,以此来保证每个英超赛季所有380场联赛的精准视频信号,都能由此传递到全球范围。某种程度上,这里是伦敦一处容易让人忽略的盲点,却以24X7方式运行着庞大的媒体信号制作和分发工作。
这里也是英超联赛品牌在海外市场开疆拓土的排头兵。
“我们在这里的工作,无论规模和还是质量,都是全球无与伦比。” PLP 的常务董事尼克·摩根如是介绍,“任何不是在Sky、BT 或亚马逊上观看英超的人,都在接收着来自我们这里的视频信号。足球比赛的人都应该观看来自这座大楼的信号。我们是英超的全球化门户,如果没有我们的努力,这些赛事画面不可能传播到世界各地。”
“最重要的,是球场上发生的一切。人们都知道PLP的制作和分发水准,是世界级的,但我们团队的每个人都知道,无论我们做得多么好,如果足球赛事本身不精彩——如果它没有世界上最好的球员——那么你就不可能制作出最精彩最激动人心的比赛信号。”
2022-23英超赛季的最后一个比赛日,进出这栋大楼的,有230条独立线路,传输着大约8TB的数据,这相当于2000 部电影的体量。那一天整个制作中心,编内和外包,总共有170人参与工作,目标信号从总控大屏上数十个小屏幕,将10场同时进行的比赛,以各种方式实现信号输入和转换分发。各个比赛场地的各种声音,如雨点般形成混响。所有这些工作,都必须进行实时的管理和监控,以确保每场比赛的所有信号,都能精准传输到目的地——哪怕正在空中的飞机,也有专路信号传送、清晰接收。来自新西兰、日本、印度、南非、阿根廷和中国的观众,就是透过这座建筑物的工作,掌握了埃弗顿保级、莱斯特城和利兹联队降级的第一现场信号。
有趣的是,这里制作的信号,全都是传播给英国之外地域的。自1992年英超创立以来,每一场联赛,以及每场比赛相应的采访、幕后花絮等内容报道,都存储在PLP的云存储中——海外持权转播商,可以向PLP发出申请,来调动过去30年任何一场英超比赛的资料。一些重要的海外市场,例如美国和中东,会设置自己的演播室、现场转播席,像美国的NBC电视网,以及中东的BeIN体育,有时还会安排特别节目,但赛事信号内容,全都是PLP现场摄像机拍摄并传播的。PLP还给所有持权转播商提供英超每场联赛的各种附属性内容:相关赛事报道、比赛各种战术图形分析等等,这一切,都在构建着一个英超品牌传播矩阵。
英超的赛事内容传播,在英国本土有SKY和BT Sport这样的主流渠道,一些主持人和专业嘉宾,有着很强话语权,像凯利·科茨(达格利什之女、SKY著名主持人),她的专业搭档内维尔、卡拉格、退休的索内斯,另外BBC的莱因克尔、希勒等等。但对于海外市场,PLP的工作人员,会在斯托克利公园的演播室,搭建自己的直播和评论舞台,向世界提供围绕英超的公共信号。
“只有当你走出国门时,你才会意识到英超影响力有多大、能在多少人的生活当中留下深厚痕迹,”这是迈克尔·欧文的评论,他已经成为PLP全球直播间里重要的专业嘉宾。
PLP是英超联赛成功基础上的一只传媒巨掌,他们还有没有能力继续扩张、向全球英超用户提供更深入的服务?作为PLP的合作搭档,IMG执行副总裁巴尼·弗朗西斯对未来的挑战非常敏感:“英超的全球化成功,很大程度取决于媒体版权收入的优势,这样能帮助英超俱乐部保持着竞技场以及转会市场上的双重优势。过去30年,英超的生意模式,都是有本土的Sky、BT、ESPN、亚马逊等支撑版权投入,海外市场则更加多元化。会不会有风投机构和私募基金,换一种方式来介入到英超版权生意?这种可能性是完全存在的。”
对于不同的海外市场,英超也有分化经营的举动,例如他们在新加坡建立了第一个本土之外的英超联赛工作室,既服务已有的传播伙伴、拓展新的商业机会,同时也要负责保护版权市场——2023年6月,有5人因为在英国本土提供非法英超赛事流媒体服务,而被集体判处30多年监禁。不过对于海外版权市场,这种管理难度将高出无数倍。
PLP,你正在享受它的服务,即便你未必知晓它的存在。这个机构,如同NBAE——NBA娱乐公司,以及它设在新泽西州西考克斯的回放中心,都在幕后默默给我们提供精彩的赛事内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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